【二姐】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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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下的二姐打来电话，说家里的房子做好了，让我们回去看看。我知道，二姐一般是不打电话的，既然打了，说明事情对她很重要。所以虽然路途遥远，但恰逢长假，我就爽快地答应了，毕竟也有一年多时间没见到她了。

　　记得上次与二姐见面，是因为她口腔溃疡长期不好，连吃饭都受影响，就来城里找我，让我带她去大医院找专家看看。经过全面检查，其实她的身体很好，只是缺乏一种元素，需要长期服用一种药丸，而且这种药丸很便宜，到处有的买。二姐回家没过多久就来电话说，口腔溃疡好了，能吃辣椒了……听语气，高兴得很。

　　说到吃辣椒，在我的记忆中，二姐是我们家最能吃的一个。加上名字中有个凤，读过一些书的父亲打小就给她取了个“凤辣子”的外号。这个外号除了说明她特别能吃辣外，同时也说明她性格特别泼辣，因为在我的三个姐姐中，只有她敢和我母亲顶嘴。

　　或许是当时农村重男轻女亦或是家里条件不允的缘故，我的三个姐姐读书都不多，小小年纪就开始帮着家里上山下地干活了，但她们对此并无怨言，觉得为了自己的弟弟作出一点牺牲，值。因为从小有三个姐姐罩着，我除了读书，什么活都不用干，有时候还免不了做点坏事。而我母亲是个十分严厉的人，她信奉“棍棍棒棒出好人”的道理，绝不会因为我是个男孩就娇生惯养姑息迁就，该打照样打。而每次我挨打的时候，只有二姐敢于出面护着我，用自己的身体替我阻挡母亲那雨点般的毫不留情的棍棒。

　　后来，母亲做主把二姐嫁给了一个拐弯抹角的远房亲戚。这亲戚是三代单传，虽然家里条件不错，但在那个讲究人多力量大的年代，还是时不时受人欺负。自从我二姐上门之后，没过多久，情况就得到了改观，因为论干活，没有人有我二姐手脚快；要骂架，没有人有我二姐口才好。加之她平时上尊老下爱幼，凡事讲道理重情义，而且关键时刻不畏强势，所以慢慢赢得了村里大多数人的尊重。

　　二姐对子女的管教有她自己的一套：一是绝对不准欺负人，二是绝对不让人欺负。正是这两个“绝对”要求，她的三个子女成长得都不错，一个女儿考上了重点大学并在深圳参加了工作；两个儿子虽然读书不多，但也在东莞打工或做生意。其中大儿子可谓深得她的“真传”，不仅口才好而且力气大，曾演绎过“一拳五千元”的江湖传奇。据二姐说，有一次，一个人欠她大儿子五千元钱长期不还，还叫嚣着要打人，结果反被她大儿子一记直拳迎面击倒在地，虽为此赔付了四千元医药费和一千元误工费，但也算结清了一笔老账。

　　二姐本来也在东莞打工，后来因为子女都成家立业，她也不想再干了，就回家重操旧业，又种粮又种菜，又养猪又养鸡，忙得不亦乐乎。尤其是家里养了近两年的一只大公鸡，凶狠且狡猾，除了二姐等几个人之外，见谁啄谁，下嘴很重，连寒暑假期回家的二姐的两个孙子，也是害怕得不敢出门。而且这鸡啄人讲究策略，你看着它时，它装模作样不理你，一旦你转过身，它就猛扑上来，啄你一嘴就跑，很多人为此受过伤。

　　二姐用全家多年打工挣来的钱在他们村口背山面水的地方建了一栋很大的楼。开始大家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建那么大的楼，子女都在外面工作，有的还在城里买了房。直到这次我亲自回去看了，才读懂她的心意，真是让人感动啊！

　　我和老婆、孩子一起回去的时候，远远就望到二姐家那栋三层楼。仅从外表看，倒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的结构都是按照一般宾馆设计的，走廊在中间，两边都是住房，足足三十几间。二姐带着我们从一楼开始走，一边走一边介绍房间的安排情况。来到三楼靠东南的两间房时，她说：“这是给你们准备的，看，专门做了书桌书架。”接着她还带我们看了粮仓，说什么时候都存有一仓粮，都是当年的新粮，大家吃一年没有问题。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二姐在乡下做这么大楼房，其实是希望有朝一日天南地北的兄弟姐妹们都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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