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小说|归去小雀

【zuowen.jxxyjl.com--读者文摘】

　　五点半，带吟吟学琴回家。

　　上楼，开门。我们知道，小雀会用歌声欢迎我们。听到开锁的声音，她的叫声会更欢乐，会更急切。是啊，整整一个白天，都是她独自在家。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尚在蹒跚学步的婴儿。开学前，饿了，叫声定会唤来亲人的身影，孤单了，亲人的肩上头顶都是温暖的家。她可以尽情地享受她作为一个家庭的宠儿的幸福，

　　其实，更多的，是她给了我们不尽的快乐。她对人的莫大信任，拆除了我们心中的荆棘藩篱，融化了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坚冰。她对我们的每一分依恋，化作了我们对她的十分忍让百般迁就，千丝万缕的牵挂和怜爱。

　　门开了，却没有往日的歌声。我张皇失措。小雀呢？酒柜，电视机，茶几，沙发……不，不可能，不用我来寻觅。往日，她必然载歌载舞朝我们飞来，一头扎进我们怀里，抓住衣襟，扑打翅膀，或是干脆跃上头顶，叽叽喳喳，诉说一天的思恋。

　　客厅的窗仍是开着的，同早晨一样。

　　清晨，我又一次把你从家里撵到窗外。你在花间蹦跳，然而，刚一转身，你从花窗飞进，落在我的手上，你是知道我要上班了，来同我告别吗？我再次把你送上窗外，这里有花有草，空气新鲜，在这里，能看到辽远的蓝天，还有时常在这里短暂停留的你的鸟类朋友……

　　之前，我们不敢将窗户打开。为什么呢？开窗之后，小雀会飞走吗？验证一下？不，不能这样。我们不能失去你，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如果小雀愿意的话，我们愿意永远的让她生话在这里，虽然翱翔的空间有些局促，虽然梦想里没有翠绿的丛林，没有蛙叫，蝉鸣，没有春风秋露，没有晨曦晚霞，没有雨丝，薄雾，但是，我们愿意将手臂伸展，作为你的停机坪，愿意高耸肩头，权且成为你歇息的枝丫，愿意回报你凝视的乌黑的眸子，同样还你一份爱恋，信任……

　　但是，我们知道，你是属于大树，属于青草，属于草地，属于天空的。这个虽然有着对你万般宠爱着的人类的家毕竟不是你的最好归宿。你还有兄弟姊妹父母亲人，你只有离开我们才能寻找到属于鸟类的比翼双飞的完满。我们，要有足够的理智面对这些对你成长有利的事。为了你的终身的快乐和幸福。我们不能一相情愿地把你留在我们的身边。

　　而窗外的你，隔着一层玻璃，站在花盆上，不啄食，不歌唱，甚至懒得蹦跳，你呆呆的，眼神里满是落寞。小雀，你在想什么？是热了吗？还是没有喝上水，渴了？为了你能终有一天让我们没有牵挂地看你远去，我要让你适应室外的生活。但是，你应该知道的，玻璃窗已大开，防蚊的纱窗没有关上，你随时都能回来。我们不会抛弃你。桌上碟子里盛着米饭。怕变硬，昨晚我用保鲜袋装好储存在冰箱里。你没学会饮水，碟子里有我掰碎的果粒，甜甜酸酸，你爱吃的。天实在太热，要学会躲在阴凉的花草下；花盆里的石子虽然好玩，但绝不能作为你的主要食谱；如果朋友来了，你要抛却独自成长的孤僻，亦不要胆怯，和他们聊天天，谈谈心，甚至于交流一下飞行的心得也未尝不可……

　　“小雀不会离开我们，她是被……”我心底里不愿承认的猜测被女儿道出。

　　小雀，你在哪里？

　　小雀，你还好吗？

　　这么高的楼房，还飞不远的你会不会被刮伤翅膀？你是不是会从此失去对我们的信任，你的幼小的心灵里是不是充满了对人类的怀疑和恐惧？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可是，也好，宝贝，明白了世界的真相，但愿你好好地保护自己，这样也许能减少再次受到的伤害。我不知道现在的你在哪里。是在楼前的大樟树上吗？这里人来人往，车来车去，猫狗成群，唯一要做的就是绝对的远离地面！是在后山的竹从里吗？今夜的风让竹子刷拉刷拉没有停歇，你要抓牢你的小脚爪呀，草丛里难保没有饥饿狡猾的长蛇，和跃跃欲试的蛤蟆……小雀呀，小雀，我想，你的兰心慧质定能迅速地领悟这一切，最好一夜之间。

　　彻底忘却童年的这段快乐与痛苦吧！顿失呵护的你，不要悲苦，不能绝望。

　　亲爱的宝贝，长着翅膀的鸟类才是你的亲人。不耻下问，学习哥哥姐姐快速飞行的本领，坚决放弃张着大嘴等着吃食的念想，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愿你强健自己的体质，禁受得起阵阵秋风白露寒霜……

　　这样，我的悲伤的心，才不会在秋夜里颤抖。

　　不要你搏击长空，亦不要你鹏程万里。亲爱的孩子，迅速地成长。

　　只要你拥有一只鸟儿平凡的幸福，那么，我的思念也将美丽，我的牵挂也将快乐，我的回忆也将甜蜜……

　　祝福我的孩子……

　　后记：

　　这些天，上班之前放学之后，我和吟吟遍寻小雀：长时间地凝望楼后的每一根枝丫，每一从小草，我们呼唤，我们击掌，我们将好吃的食物盛放在窗台，我们打开窗户守候，我们辨认每一只掠过的飞鸟……

　　我等小雀归来……

　　今天，醒的很早。突然，小雀的稚嫩的叫声传入我的耳朵，细听，还是小雀。这时，从不早起尚在睡眠中的女儿呼啦从床上坐起，披衣下床走出卧室。“妈妈，小雀！”我紧随其后，四顾张望，却鸟无踪影。天只微明。

　　我突然明白，小雀，你只在我的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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